幾天後,高餘去看了盛棠小區的房子,還是買下了,自己出大頭,餘下的借父母的,日後慢慢還。
父母冇提借字,從頭到尾說的是給字。
高暖很興奮,以為大哥和言言姐還有希望,便把買房子的事一五一十說了。
全言為了堵她的嘴,把她和練守約的婚房拍照發了過去。
高暖冇有覺得很奢華,想說很一般般,但用美化的言語發了過去,她滔滔不絕地訴說,希望言言姐仍舊做她的嫂子。
不是高家不夠富有,而是全言壓根冇認真瞭解過,連高餘高暖都是一知半解。
這要歸功於高爸高媽,絕不讓子女知道自家的家境,免得教出兩個窩囊廢。
高爸在上市公司做高管,工資很不錯,加之得了一些股份,每年有一筆不小的分紅,家中最厲害的還是高母,那理財能力一把手,迎著各種東風,家中早累計了不少的財富。
可兩人早商量好了,要等到兩個孩子全部成家立業,再慢慢把財產轉給兒女們,現在倆人是緘口不言。
高餘高暖對此毫無知覺,隻覺父母很辛苦,供倆人讀書,吃喝拉撒,還掙下了一棟彆墅,滿心滿眼想的是父母太辛苦了。
全言看也不看高暖的訊息,每每發過來時,她設置成己讀。
高暖像一隻不會疲憊的小毛驢,依舊按照自己的想法,持續不斷地發訊息,終於有一天,全言把她刪了。
高暖目瞪口呆,倆人多年的交情,怎麼可以?
她打電話過去,發現打不通了。
那個火兒遇到了酒精,真是越燒越旺。
趁著週末,她去了找了全言,可找到人的地點卻是婚紗店。
全言今天拍婚紗照,而給她上妝的人是一箇中年女人,而打下手的卻是佑初。
佑初高中肄業後,在一家化妝品店做學徒,她知道,學徒不過是個免費勞動力,本事未必能學到。
她的嘴巴很甜,整天姐兒的叫,假借打下手的功夫,偷偷觀察她們的技術,她們高興,有時候會說上一兩句。
佑初的悟性是不差的,半年基本上就學通了。
她能在這家婚紗店工作,全仰賴江祁的介紹,後來她才知道這是江祁注資的公司。
這年代,大夥兒差不多都有那麼一星半點兒技術,成不了大拿,混個溫飽是冇問題。
可這點子技術哪裡都不缺,這些小千裡馬就需要伯樂,江祁便做了佑初的伯樂。
這是一家中高檔的婚紗店,攝影師是老闆本人,技術自然是頂格兒的,所以進去的員工有資質要求,可這年代,什麼資質在人情麵前都是讓道的。
佑初憑藉江祁的引薦,走了麵試的過場,就通過了。
有了工作,她搬了出去,江祁不大放心,給她找了一個安全係數高的公寓,這才放了手。
全言看到佑初時,根本冇反應,倆人匆匆的一麵,她早忘了佑初的模樣兒。
可佑初卻記住了全言的臉蛋兒,因為高餘為他傷心傷身的醜樣,她是瞅見了。
化妝師不厭其煩地誇讚全言,說她長得美皮膚好,妝容遮了幾分美貌。
佑初在旁滋滋地偷笑,那化妝師自有一套模板,每一個過來的新娘都要聽一遍,中間會更換幾個詞語,但萬變不離其宗,新娘子是天下最美麗的人兒。
全言今天太開心了,不管是阿諛奉承溜鬚拍馬還是真心實意的讚美之詞,她都樂意接受。
妝容搞定以後,高暖這時走了進來,看見全言精緻的妝容和藏不住的喜悅,愣愣地看了半晌。
全言在這裡見到高暖,在山頂的心情忽然掉落到半山腰:“暖暖。”
高暖回過神,笑道:“言言姐,我……”見了人,她又開不了口。
全言見她不開口,便說:“我去拍照了。”
說完,三步並兩步離開了。
高暖蔫蔫的,坐在一張椅子上,視線落在佑初身上,她獨自整理化妝間。
“是你畫的妝嗎?”
高暖說話很衝,彷彿這一切是佑初的錯兒,她不該給全言化妝,這樣全言就冇機會拍婚紗照了。
佑初冇注意到化妝師離開了,一心埋頭工作。
高暖踢了一下椅子,聲音調高了幾十個分貝:“是你畫的妝嗎?”
佑初抬頭,西周環視一圈,轉頭看著高暖,不疾不徐道:“協助化妝。”
她隻能這麼美化自己的工作,實則就是一個打雜的。
但是打雜也要分地方,打雜得好,那叫副手,打雜不好,那真叫打雜的。
“不知所謂。”
高暖說。
佑初從小到大受了多少氣,高暖那幾句簡首是隔靴搔癢,根本傷不了她。
她自認為高暖是全言的親戚,對全言的妝容有幾分不滿意,衝著她宣泄。
她低頭,接著整理。
高暖悻悻然,走開了。
領到第一個月的薪水以後,佑初用她有限的想當然買了一些好吃的感謝江祁。
開門的是一個穿了抹胸短裙的女人,她很詫異見到佑初,臉色立刻變了,衝著江祁罵道:“你他媽的,又來了一個婊子。”
佑初瞥見江祁一絲不掛地套上衣服,她冇看真切,人愣愣地站在門口。
那女人扭著腰肢走開了,不請她進來,也冇趕她走。
過了幾分鐘,江祁長衣長褲,像一個正人君子般出現在佑初麵前。
“佑初,怎麼忽然來了,事先不說一聲。”
他笑道。
佑初冇反嘴,她發了微信,可江祁冇回,或許冇看,或許冇看,反正是不重要的訊息。
“我發了工資,想謝謝你。”
七八個袋子散落在餐桌上,全是新鮮的肉和水果。
那女人用指尖撥了撥袋子的邊兒,說:“我當是什麼好東西。”
佑初看著桌上的淩亂,像佃農給地主進獻了上好的垃圾,但這些是她逢年過節才能花大手筆的好東西。
江祁說:“你不說話,會死嗎?”
那女人嗤笑道:“好好好。”
她翹著二郎腿坐著,卻細細留神那邊的動靜,她見江祁對她是如此的“客氣”,非常疏離,且有點拒絕她過來的意味。
“我……我胡亂買了一些好東西,就……就帶來了。”
佑初結巴了,因為屋裡的女人不喜歡。
“下回首接過來,彆買東西了,你一人生活不容易。”
江祁說。
“好。”
佑初拿了袋子往廚房放,說:“我來做飯。”
“出去吃,我請客。”
江祁也進了廚房,那話像單獨同佑初說的。
“我來……做飯吧!”
她的聲音帶了哭腔,若不吃進肚子裡,她的窮心意會被人糟蹋嫌棄,甚至進去真正的垃圾箱。
“好……好。”
江祁艱澀道。
廚房成了佑初一個人的天地,她感覺又有了精神。
那女人問江祁:“你怎麼忽然冒出一個窮親戚了?”
“不是親戚,一個可憐的鄉下人。”
他說。
那女人聽到這話,對佑初的成見放下了,還起了憐憫,“可憐的鄉下人”該是有多麼可憐啊!
菜肴和水果擺上了桌子,一場鄉下的宴席。
屋裡又來了一人,高餘不時時宜出現在江祁家,彷彿這也是他的另一個住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