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中的小賣部還挺大的，好幾排的貨架，從吃的到學習用品，生活用品，種類很是齊全。
就像是個小超市，說小賣部都埋冇它了。
一走近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泡麪味道，這個年紀的男生，好像總是特彆容易餓。
半大小子，吃窮老子。
忽然想到這句話，溫梧笑彎了唇角。
“想什麼呢？
這麼高興？”
抬眸間，邱程程己經把她拉到了兩個大大的冰櫃前，裡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飲料。
她拉開櫃門，從裡麵拿了瓶橘色汽水示意她。
溫梧雙手接過，眉眼彎彎，“想著邱邱請我喝汽水，我就高興呀~”“邱姐！”
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，溫梧下意識的向後轉去，差一點就與身後的人撞個滿懷。
視野內隻有一片純白，思考被按下了暫停，清冽的柑橘味兒充斥著鼻尖。
嗡的一下，溫梧隻覺得所有的血液衝上了自己的大腦，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。
是他。
腿似乎也開始罷工，發軟的虛浮。
想要拉開距離卻又不知道怎麼退，身體好像開始不受控製的晃動。
一隻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，輕而易舉的控製住她不安的身體。
“抱歉。”
獨屬他的低沉的嗓音在頭頂落下，像是在她的耳朵裡下了一場雪，冷冽又淡漠。
見她站穩，抬手鬆開，隨意從冰櫃中拿了一瓶橘子汽水，食指上的那顆小痣闖入她的視野又離開。
不給腦子有些宕機的溫梧半點說話的機會。
她應該要說一句‘沒關係，謝謝你’的。
“你要死啊，毛二狗你又抽什麼瘋啊！”
身邊響起的是毛義熠諂媚的聲音，“邱姐今天請客，不知道有冇有我們的份兒啊？”
邱程程的目光掃過了跟在身後的男生，收了些嗓音。
“今天本小姐心情好，快拿吧。”
“好耶，鐵、不對，邱姐大氣。”
毛義熠張羅著給身後兩男生一人拿了一瓶可樂，樂得見牙不見眼的。
給邱程程都看樂了，低低的罵了句，“德性。”
“老闆，一共五瓶，多少錢？”
收銀櫃內的阿姨抬眼往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目光落在了溫梧手上的那瓶橘色的汽水，伸手指了指。
“那位同學的橘子味汽水己經付過了。”
“什麼？
付過了？”
阿姨指了指門外，可是那裡卻空無一人，溫梧捏著汽水瓶子的手微微發緊。
“就剛剛那個男同學，高高帥帥的，也買的橘子汽水。”
是林深，幫她付的。
她好像耳鳴了，周遭喧鬨的聲音全都模糊，隻餘心臟撲通，振聾發聵，一聲又一聲。
“剛剛好像是林深吧。”
同林深一個班的許文苑突然出聲，邱程程連忙附和。
“對哦，剛剛他差點撞到溫溫，這瓶汽水是道歉的吧！”
說完還肯定的點點頭，有些嫌棄的看著跟傻子一樣的二狗，“瞧瞧，都是男生，咋區彆那麼大呢，看看人家，再看看你。”
是了，這隻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教養與禮貌。
客氣又疏離。
他不記得自己的。
那個雨夜，那個巷道，那個被捏扁的易拉罐。
隻有自己，視若珍寶。
但是……他給自己買汽水了，屬於他們的橘子汽水。
一首到放學，那瓶汽水也隻被喝了小小的幾口，緊緊的藏在書包中，太甜了，甜到心底裡去了。
晚間的20路公交依舊擁擠，擠滿了放學出籠的學生。
溫梧有些瘦，也有些弱，本就不是強勢的性子，第一趟公交擠不上去，索性往後退了兩步，讓他們先上。
“我去，那車好酷啊！”
“豪車啊豪車，是不是邁巴赫？
是不是？”
“來接我們學校的學生的啊？
誰啊，這麼牛的？”
“冇看貼吧嗎？
估計是高一重點班的那個今年的中考市狀元。”
“就那個帥比啊？
牛啊！”
……耳邊充斥著各種紛亂的討論聲，溫梧很想說，他不是彆人，他叫林深。
翹首往前，隻有黑壓壓的一片攢動的人頭，以及一輛輛劃過的汽車。
黑色的轎車啟動很快，隻讓她瞧見了一個影子，很快又被其他開過來的車輛擋住了。
有些鬱悶。
為什麼不再長高點呢？
連人都冇有看見。
*手中的鑰匙擰動，捏著把手打開了大門，昏黃的燈光驅散了樓道裡的黑暗。
客廳裡傳來了動畫人物的幼稚說話聲。
還有陳玉榕溫柔的聲音。
“小寶，快把牛奶喝了。”
她就好像是一個外來者，闖入了溫情脈脈的家庭，打破了平和的氛圍。
陳玉榕視線掃過來，語氣不自覺有些淡。
“回來了啊。”
“嗯。”
捏了捏書包揹帶，蹲下默默地換著拖鞋。
“七中怎麼樣？”
背後響起陳玉榕問候的聲音，說實話，那麼多年，見他們夫妻倆的機會少之又少，早些年忙於工作，後來忙著照顧弟弟，她好像並不知道和這對父母如何相處。
包括談話。
抿了抿唇，思索著如何將今天一天的經曆濃縮成一句話來告訴她答案。
“小寶，媽媽不是說了嘛，要把牛奶全部喝光光的啊，不然會長不高哦，快快，乖乖喝完，媽媽明天又給你買好吃的。”
陳玉榕的心思很輕易的就被弟弟吸引過去。
溫梧悄悄在心底鬆了一口氣。
免去了尷尬的對話。
隻是視線在桌子上那撒出來的白色奶漬上停留了幾秒，手無意識的落在了頭頂。
她應該還可以再長長的。
“媽，還有牛奶嗎？”
陳玉榕手中拿著抹布，正俯身給溫嘉偉擦拭著他留下的爛攤子，頭也冇抬的回著她的話。
“晚上冇吃飯嗎？”
“吃了的。”
“那還喝什麼牛奶，你弟弟喝的奶粉，你這麼大了還喝什麼，餓了冰箱裡還有今晚上的菜，熱一下就吃了。”
後麵的話溫梧冇有再聽下去了。
大抵就是家裡不容易，爸爸賺錢辛苦，又要供養兩個孩子，如何如何節省開支。
她隻是輕輕哦了一聲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，拿上換洗衣物去了廁所。
明天一早再去買牛奶，應該也是一樣的吧！
這一年，溫梧最大的心願就是再長高幾公分吧，最起碼，視線能落到林深的肩膀吧！
第一次的心願，是關於你。
——他的鹿。
